翻译改编续作为啥看不得

4月18日《文艺报》上，有篇好文章——马爱农的《我和文学翻译》。她说，关于翻译标准，“一个‘信’字足矣”，本人十分赞成。因为，翻译“只有一个目的”，即“让译文尽可能地与原作相吻合”，“他流畅，你也要流畅；他简洁，你也要简洁；他啰唆，你也要啰唆；他优美，你也要优美；他生涩，你也要生涩；他结结巴巴，你也要跟着结巴起来”。这就是鲁迅精准简明概括的“硬译”。

是呀，你译的是人家作品。如原作挺烂，你把它译成一朵花，或原作十分雅致而你译得俗不可耐，这里不管“外溢”还是“不足”，均失却原作品位和风格，还是人家作品吗？所谓“译”，不过是对单项陈述的语言转换，而不是把原作当面团随便乱捏，捏成啥样就啥样。所以原先说翻译应做到“信、达、雅”，不一定对。“信”是没说的，“达”和“雅”呢，如原作非“达”非“雅”，则译者也不必。

改编文艺作品，与翻译有某种相同之处——它不过是改变原著的体裁或形式，如将小说改成电影，而非改变原著的精神风貌。当然由于两种体裁或形式差异甚大，改编不可能“照搬”——如照搬，也无所谓“改”了。

但是如今之改编，尤其对一些名著的改编，我认为大都属于胡来。比如《水浒传》新近又被“改编”了。有论者如此夸赞其妙：“绝对的好莱坞大片范儿。史上最经典的奸夫淫妇改头换面还有了纯爱，挑战观众的传统认知，引发争议和关注。原本冷血无情的杀戮变得有情可原，一味的男盗女娼也在色情之外有了些感情。当然，还有着力加大女人戏，修正了原著中‘女人没一个好东西’的怨男思想。价值观上更加和谐有爱，迎合了当今社会的主流取向。”论者透露了一个情节：“型男宋江在梁山书信‘争夺战’中误杀了娇媚清纯的阎惜娇后说‘你等着，我救你’，而阎惜娇一把推开他说‘别管我，你快走’。”（引自4月22日《北京青年报》）

用这样的“价值观”和情节“迎合当今社会的主流取向”，却把《水浒传》糟蹋得无以复加。拿这情节说，咱们知道，阎婆惜是喜欢年轻英俊的张文远的，没办法才委身于又黑又矮、黑白两道通吃的小吏宋江做“二奶”。咱们今天对施耐庵笔下的阎婆惜的爱憎可以解读，却不可歪曲。她以梁山书信敲诈、要挟宋江，是爱他吗？她低估了宋江的狠毒和权谋，是她的蠢。改编本把宋江逼上梁山弄成似乎是为了“爱情”，改编者只为吸引眼球只想着成为“大片”，却彻底违背了原作真意，不是亵渎和胡闹是什么？当然，你也可以这样“改”，但是剧名别叫《水浒传》——或可称《颠倒水浒》、《水浒歪编》，均可。

我还想到所谓“续作”。据说一位作家续写的《红楼梦》已出版了。历来“续作”，都是思接千载，任意发挥，这没什么。但作家本人宣称，他是根据“探佚”法，“反推”出《红楼梦》后28回之回目和内容梗概而写的“续”，在“续”中完成了“曹雪芹笔下的大结局”，是“弥补作者憾事，还原作者原意”的，这就好玩了。

《续红楼梦》不是《红楼梦》，是另写小说，续作者写得再没边没沿儿，咱们只把它当荒诞小说读。但是我不明白，今之续“红楼”者，在禀赋、学识、修养、经历、性情、情感、气质、兴趣、思维方式、语言习惯等等方面，与曹夫子有多少共同或共通之处？更别说，如今的续者与古代原作者之间永远无法消除的时空距离所形成的巨大差异和隔膜了。如此差距，是可以“道里”计的吗？一人一个脑袋，一个脑袋一个想法，凭“内容概括”（即便有这个“概括”）“还原曹雪芹本意”，笑话而已。即使为推销小说，也不当夸此海口。续作者再伟大，也不是曹雪芹。他即使“完成”了《红楼梦》的某种“大结局”，也只是“续作者笔下的大结局”，是在“续者的水平”上“造作”出的“续者的小说”，跟原作者和原著无干，干吗强加给古人曹雪芹？（文：王乾荣）

【即时通会员如是说】

翻译、改编总是源出于原作，如果里面的味儿硬生生的变了，这不也就有一个新的作品诞生了么，虽然这个新的东西是涉嫌抄袭的。这就像很多时候，我们来解释一些东西，原本没有的意思在被加工之后却出现了无数新解。续作更是完全算是杜撰，再怎么分析，写出来的故事情节怎么能接上原作者的思路，这完全是主观的就这么决定的，故事还怎么继续能看下去？翻译、改编总是得在客观实际的基础上来进行创作的，否则还真的就是种抄袭新作了，被读着的意义也就丧失了许多。——杨文

近日在看村上的《海边的卡夫卡》，觉得翻译实在妙极。对于翻译这门学问来说，私以为最重要的是理解贯通作者意图，而不是生硬地一字一句输出。对于双方语言所在国家的文化习俗以及作者习惯用语也得清楚明白，否则翻译过来就失去了原有精髓。而改编和续作更是比翻译更为艰难的行为，想要重新延续作者的思想延续这个故事，没有强大的勇气和能力就随意进行实在有辱原作。——胡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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